殷秋霞  徐琳  刘滨*

（江西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江西农业大学“三农”问题研究中心  江西南昌，330045）

1.引言

水利工程一般能促进社会整体福利的改善，但是，同时须考虑到移民的切身利益，至少不能牺牲移民福利。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由于国家财力所限，对移民没有采取更多的扶持政策。国家财力的增强，使国家有更多的力量对新老移民进行扶持，从2006年开始采取了许多扶持措施，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移民生产生活水平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和提高。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目前水库移民的生产生活条件普遍较差，库区经济发展相对缓慢，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

近几年，国家关于水库移民的相关研究不断丰富，包括移民期望享受的移民待遇与实际待遇差异可能带来的心理落差（崔广平，1997）；影响移民生活适应性的因素研究（苗艳梅、雷洪，2001）；三峡移民满意度影响因素（刘成斌、风笑天，2007）。

但这些研究成果，多半局限在江苏、上海、广州等地，作为江西水库移民却缺乏关注。因此，本文选取作为江西省大中型水库移民重点县之一的吉安市万安县作为调查地点，结合调查数据，探讨分析移民政策的满意度受哪些因素影响，影响程度如何，进而给出相应的建议性政策，旨在提高移民的政策满意度，使移民地成为稳定、幸福的生活安置地。

2.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选择

2.1数据来源

吉安市万安县是江西省大中型水库移民重点县之一，位于江西省中南部，吉安市南缘。东与兴国县接壤，西与赣县相邻，南与遂川县交界，北与泰和县毗邻。县境东西长48km、南北宽60 km，总面积2051 km²，占全省面积的1.21%，辖9个镇7个乡和1个垦殖场，135个行政村。万安县土地肥沃，光照充足，粮食作物一年两熟，主产水稻、豆类和薯类，经济作物有油菜、花生等。

新中国成立以来，万安县先后兴建了蕉源、芦源两座中型水库和一座大型水库-万安水库，其移民均在本县境内安置。同时，还先后少量安置了来自浙江的“新安江水库和富春江水库”以及湖南、广东等省十多座水库的移民。万安县大中型水库移民安置分布在17 个乡镇（街道办、开发区）、126个行政村，1011个村民小组，移民12301户，37359人。万安县按库区和移民安置区分：库区移民9527人，库外安置区移民27832人。移民人数在2000人以上的乡镇有芙蓉、枧头、窑头、百加、韶口、高陂、五丰、涧田等8个乡镇。移民人数最多的是韶口乡6796人，其次是枧头5051人和百加4686人。

万安县移民数量位于全省第二，移民工作是全国移民工作的典范，而且资料数据比较完整，因此选择万安县作为研究区域。本次调研涵盖万安县65个村，为保证样本能够真实、准确反映哪些因素对移民生活满意度的影响，样本的选择尽可能遵循“地域分布广、发展水平不同”的原则，选取样本户280户（详见表1），为了从各个角度深入了解移民的满意度状况，先后与万安县移民办干部、移民专干、移民代表就移民后期扶持需改进的地方、生活上遇到的突出问题是否解决等问题进行了深度访谈。本次调查于2011年12月10日至20日，至12月底共完成问卷300份，有效问卷280份，本文采用这280份有效问卷数据作为样本进行研究。

表1  调研样本（乡镇、村、户）

 

2.2 研究方法

本文所要考察的是万安县大型水库移民满意度情况，结果有两种，满意和不满意。从本文所考察的内容来看，选择了15个可能对移民满意度产生影响的变量。在传统的回归模型中，因变量的取值范围在负无穷到正无穷大之间，适合连续型变量，不适合离散型选择问题。在社会经济学中，应用较多的Logit模型分析，它的优点就是可以解决自变量非正态问题，所求得的概率值落在0与1之间，适用于非线性情况，所以，本文采用二元Logit，将因变量的取值范围限定在[0，1]的范围内，通过采用最大似然估计法对其参数进行估计，并作显著性检验。下面对Binary logit 进行简要介绍。

将“满意”定义为“Y=1”，“不满意”定义为“Y=0”。Binary  Logit模型的一般形式为：

将移民满意的概率标为 ，我们就可以得到以下Logistic回归模型，则可得：

将移民不满意的概率标为：

那么，满意与不满意的概率之比为：

这个概率比在Logistic回归模型中称为事件发生的机会比率（the odds of experienvcing and event），简称odds ration，对odds ration 取自然对数，我们就可以得到归终的回归模型：

3.移民满意度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

3.1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选出15个可能对移民满意度产生影响的因素，将其进行描述性分析。在万年县280户中，家庭成员最高文化程度有136户为初中，占总数的48.57%，高中和大专及以上均为60户，小学及以下和中专学历较少，分别占6.07%和2.5%；家庭一年的总收入有85户为2-3万元，67户在2万元以下，57户在3-4万元，38户为4-5万元，33户年收入在5万元以上，被调查的280户移民的收入水平普遍不高；196户移民住的是砖混结构的房屋，49户为砖木，34户为土木，只有1户住房结构比较简易；住房面积普遍集中在100-200平方米，共有126户，占总户数的45%；166户认为当地治安状况好，20户认为很好，94户认为一般，没有认为治安状况不好的；280户移民大都认为自己的家庭的收入水平一般，有142户，占了总数一半，只有1户认为收入水平很高，34户认为高，97户认为收入低，6户认为很低；78.21%户认为在当地没有受到过歧视，60户偶尔受到过歧视，但不明显，1户认为很受歧视。在从事农业生产方面：196户无生产机械，利用人力或畜力进行农业耕作，31户使用拖拉机，11户用农用三轮车，42户选择用其他生产机械；68.21%的农户认为生产道路一般，18.21%认为生产道路很方便，认为不方便和及其不方便的分别占12.5%和1.07%，67户农业生产中灌溉方便，140户认为一般，56户认为不方便，17户认为极不方便；280户的耕地面积多为5亩及以下和5-10亩，只有29户家中有10亩以上的耕地；在对移民后扶满意度方面，35户对直补资金的发放很满意，137户满意，105户认为基本满意，只有3户不满意；对于项目实施工作仅有3户表示很满意，81户认为满意，175户认为基本满意，表示不满意的有21户；在后扶政策宣传方面，3户很满意，106户满意，159户基本满意，12户不满意；在实施后扶政策对移民生产生活改善程度上24户表示很满意，201户满意，49户基本满意，6户不满意。具体情况如下表2.

 

表2 样本的描述性统计

3.2 变量定义

为进一步验证移民满意度各种影响因素和影响程度，需要建立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为便于模型回归，对某些可能影响移民满意度的因素进行计量模型的检验，将本研究所选取的2类15项可能的影响移民满意度的相关因素进行变量的定义，见表3。

表3 相关因素变量的定义

因素	变量定义
家庭生活因素
家庭成员最高文化程度	1=大专及以上;2=中专;3=高中;4=初中;5=小学及以下
住房结构	1=砖混;2=砖木;3=土木;4=简易
住房面积（平方米）	1=300及以上;2=200-300;3=100-200;4=100及以下
家庭总收入状况	1=5万以上;2=4-5万;3=3-4万;4=2-3万;5=2万以下
家庭收入情况评价	1=很高;2=高;3=一般;4=低;5=很低
治安情况评价	1=很好;2=好;3=一般;4=差;5=很差
在当地是否受歧视	1=没有;2=有时有，但不明显;3=很受歧视
家庭生产因素
耕地面积（亩）	1=10亩及以上;2=5-10亩;3=5亩及以下
生产机械	1=拖拉机;2=农用三轮车; 3=无（主要依靠人力、蓄力等）;4=其他
生产道路	1=比较方便;2=一般;3=不方便;4=极不方便
灌溉条件	1=比较方便;2=一般;3=不方便;4=极不方便
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程度	1=很满意;2=满意;3=基本满意;4=不满意
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程度	1=很满意;2=满意;3=基本满意;4=不满意
政策宣传工作的满意程度	1=很满意;2=满意;3=基本满意;4=不满意
后扶政策实施生产生活的改善程度的满意度	1=很满意;2=满意;3=基本满意;4=不满意

3.3实证结果分析

利用江西省大型水库移民后扶监测调研活动，选取了吉安市万安县调查样本数据，移民满意度情况见表4，从表中可以看到，在280户样本中，有169户满意，占60.4%，111户不满意，占39.6%。

表4 移民满意度表

	Frequency	Percent	Valid Percent	Cumulative Percent
满意	169	60.4	60.4	60.4
不满意	111	39.6	39.6	100.0
Total	280	100.0	100.0

 

3.3.1模型整体检验

首先，进行模型回归整体显著性分析，在统计中常用-2LL 可用于检验Logistic 回归的显著性，从表5中可以看到，-2LL 值为31.359，说明在变量筛选过程中是基本合理的，也就是说，所删除的变量基本是可有可无。其次，进行回归模型的拟合度和预测准确性分析。从表5中可以看到，最后一步的Cox & Snell R Square等于.707和Nagelkerke R Square等于0.958，表明模型有很好的拟合度，同时，在回归时用Hosmer and Lemeshow Test来检验模型的拟合度情况，从表6可以看到，Hosmer and Lemeshow值在自由度为8时不显著，因此我们不能拒绝关于模型拟合度很好的原假设，换言之，模型很好地拟合了数据，另一方面，从模型预测准确率可以看到（表7），最终模型总体预测率达到98.2%。所以，我们认为模型有很好的解释力。

表5 模型回归整体显著性与拟合度检验值

-2 Log likelihood	Cox & Snell R Square	Nagelkerke R Square
31.359a	.707	.958

 

表6  Hosmer and Lemeshow Test

Chi-square	Df	Sig.
.007	8	1.000

 

表7 回归模型的最终预测准确率情况

Observed		Predicted
		移民满意度		Percentage Correct
		满意	不满意
移民满意度	满意	167	2	98.8
	不满意	3	107	97.3
Overall Percentage				98.2

 

3.3.2 结果分析

将数据导入SPSS16.0软件，并通过最大似然估计法对其回归参数进行估计和检验。将所有可能影响移民满意度的因素变量进行一次性回归，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可以得到以下结果：

第一，家庭成员最高文化程度、家庭收入水平情况评价和总收入等经济和文化因素对移民满意度没有显著性影响。家庭成员最高文化程度对移民满意度影响不显著可能的原因是：大部分万安县移民的文化程度普遍集中在初中的文化水平，与当地农民的文化程度差不多，进而价值观较接近，交流几乎无文化障碍，再加上移民处在农村的大环境下，对知识的渴求度不高，因此对于移民满意度的影响不显著。家庭收入水平和总收入情况都对移民的满意度没有产生较大的影响，原因可能在于：根据我国移民的补助政策，每个移民年补助600元，相对而言，年均补助600元占农民总收入的比重很小，调查显示，2010年调查户数为280户移民的总收入逐年得到提高，户均收入2010年较2006年增长3.02%。而提高的原因在于打工收入和种植业收入大幅增长，其分别增长了135.87%和103.15%，其他像养殖业收入、副业收入也取得了不同程度的增长，这表明移民的经济水平不断提高，收入向多元化发展，所以，收入并不是影响移民满意度的主要因素。

第二，住房面积和结构情况的因素对移民的满意度也没有产生显著性影响，原因就在于农民在外地打工获得收入之后，头等大事就是改善住房，从表3.1可以看到，移民的住房结构大都集中在砖混结构，大多数是新建的住房，而且面积较大，单层建筑面积都在100平方米左右，相对来说，已经可以满足移民对于住房面积的需求，或者说，由于样本移民的住房普遍得到改善，不会成为对国家移民政策不满意的原因。

第三，移民对当地治安状况评价也不是造成其对移民政策满意与不满意的重要因素。回归结果显示，其显著水平为0.143，并不显著，从表3.1可以看到，移民对当地治安状况的评价普通较高，主要集中“很好”和“好”，“差”和“很差”均没有，显示出万安移民居住区的社会和谐稳定。

第四，是否受到歧视对移民的满意度会产生影响，数据显示，移民没有受到当地农民的歧视，由于万安县的移民绝大数属于当地移民，生活习惯、语言等习俗已经与当地群众融合，关系也十分融洽，因此，没有受到过歧视的移民满意度会更高一些。

第五，生产性条件等因素对移民的满意度会产生影响。回归结果显示耕地面积的大小、生产机械的使用情况、生产道路和灌溉条件等均会对移民的满意度产生重要影响。笔者在调研时，许多移民反映，由于他们是从外地移民来的，当地居民在土地、林地给予等方面有所不公平，虽然政府要求平均分配、一视同仁，但当地群众会把质量较差的耕地和林地划拨给移民，我们调查统计，移民人均土地资源占有量偏低，人均耕地占有量仅0.72亩，且大多数属于中低产田，水库移民大多数安置在边远山区，人居环境较恶劣，生产生活基础设施比较薄弱，移民对此不满意，由此会造成移民的生产道路和灌溉条件一直得不到改善，会影响到移民使用比较先进生产机械设备，这需要后持项目把重点放到改善移民的生产条件上来。

第六，移民政策的实施情况对满意度的影响极其显著。回归结果显示，显著性水平均在1%以下，这表明移民对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程度、对后扶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程度、对政策宣传工作的满意程度和对后扶政策实施对生产改善程度的满意均会产生显著的影响。

 

表7  模型的回归结果

变量	B	S.E.	Wald	df	Sig.	Exp(B)
家庭成员最高文化程度	-.298	.583	.261	1	.609	.742
住房结构	-1.679	.984	2.912	1	.188	.187
住房面积	1.329	1.046	1.614	1	.204	3.776
当地治安状况	2.100	1.434	2.143	1	.143	8.164
是否受到歧视	-5.675	3.047	3.467	1	.063*	.003
总收入	.335	.733	.209	1	.647	1.399
家庭收入水平情况评价	-2.525	1.619	2.433	1	.119	.080
耕地面积	-4.364	2.212	3.891	1	.049**	.013
生产机械	-1.809	.829	4.765	1	.029**	.164
生产道路	1.981	1.500	1.745	1	.087**	7.253
灌溉条件	2.756	1.423	3.751	1	.053*	15.732
对直补资金发放的满意程度	12.944	4.527	8.174	1	.004***	4.184E5
对项目实施工作的满意程度	22.571	8.821	6.548	1	.011***	6.348E9
对政策宣传工作的满意程度	21.675	7.373	8.643	1	.003***	2.589E9
后扶政策实施对你生产生活的改善程度的满意度	16.049	5.608	8.192	1	.004***	9.336E6
Constant	-181.335	63.618	8.125	1	.004***	.000

注：“＊”，“＊＊”，“＊＊＊”表示统计检验分别达到10%、5%和1%的显著水平。

4.结论与政策启示

从统计性分析与模型回归结果来看，我们得到的结论是：

第一，移民的生活性条件因素对移民政策的满意度没有产生较大的影响，也就是说，移民没有把自身的生活条件好坏与移民政策过度的联系在一起，这是与万安县移民来源特点有很大的关系，据统计，到2011年底，万安县内共安置大中型水库移民33333人，其中安置万安水库32339人，本地移民占97%，生活水平与当地居民相当，在生活上也没有受到明显歧视。

第二，移民的生产性条件对移民政策的满意度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在历史上看，移民在资源分配数量和质量上都与原住居民有一定差距，移民对此不太满意，而且由于后期扶持项目主要集中居民的生活道路上和设施上，没有重点改善他们的生产性条件上来，这些历史和现实原因对移民政策的满意度有较大的影响。

第三，移民对政策实施效果本身评价影响显著。回归结果显示，这些因素的影响显著性水平均在1%以下，这表明，落实好移民政策是提高移民政策满意度的根本途径。

从以上结论，给我们的政策启示是：

第一，落实好国家的移民政策。其中重要的是完善直补资金发放程序，确保资金及时发放，进一步规范直补资金发放程序，尽量缩小时间差，加快资金下拨速度，加大宣传力度，让移民知道直补资金的来源方式和下拨程序，消除移民对资金发放的误解，维护国家政策的权威性、稳定性。当直补资金不能及时发放时，要给移民做必要的解释说明，消除移民误认为资金被扣留的疑惑。

第二，用好国家移民项目扶持资金。项目扶持资金的去向、用途是移民关心的问题，要把移民资金投向改善移民生产性条件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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